北洋水兵：一个有编制全家不愁吃？ 循迹晓讲

  在2024年的第一天，由赛艇队长主讲的知识付费专辑《碧海黄龙-近代中国海军》热乎乎的上线，在这张专辑里赛艇队长不仅涉及到从1840到1945近代中国的战争史，还有政治史、外交史。不要觉得近代史很屈辱就不敢看，其实正因为它很屈辱才值得看，看了大清为什么挨揍，我们才可以知道需要怎么做会避免重蹈历史覆辙，希望我们大家多多支持。

  言归正传，提到近代中国海军，绕不开的就是晚清时期的铁甲舰、巡洋舰，可能各位也都略知一二。

  不过大多数人在看这些军舰的时候，可能都看它性能怎么样，火炮口径多大，速度多快，再就是看它打过什么仗，不过战争是由人决定的，军舰上的实际生活水平决定了水兵能不能发挥出战斗力，那么当时北洋海军官兵们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一个月挣多少钱，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首先来说军舰上的生活肯定比在岸上单调、别扭、难受。尤其是在动力舱和弹药舱工作的水兵，这个区域是军舰最重要的部分，完全在水线以下，外面有装甲和海水做保护，军舰航行时，轮机的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在此处作业的人员即便耳朵用棉花塞住也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噪声往耳孔里钻，时间一久，听力下降乃至完全丧失是大概率结局。

  在军舰行使的时候，燃煤在锅炉里充分燃烧，会把动力舱烤的像蒸笼一样，为了照顾工作环境，动力舱会开几个通风口通到外边，但换过来的新鲜空气根本聊胜于无，为了凉快，在锅炉舱作业的水兵往往都是赤膊上阵，一天下来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他们是军舰上最脏的一批人，除了放假上岸或者有长官登舰检阅外，几乎看不见他们穿干净衣服的时候。

  在动力舱边上是弹药舱，士兵通过弹药舱里的绞车把炮弹送上炮塔，这里也是全舰最危险的地方，不仅严禁烟火，连士兵的衣服鞋都要特别选材料，不能穿带金属起静电的。1905年日本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上的水兵在弹药舱喝酒，喝完怕被长官发现就拿火烤地上的酒精让它加速挥发，最后成功的把三笠号弹药舱引爆了。

  弹药舱、动力舱往上一层会有水兵住舱，普通水兵住的是大统舱，这个水兵平时休息、吃饭、晚上睡觉都会在这个舱室，大统舱是怎么承担吃饭和睡觉这俩功能的，是因为水兵们都是睡吊床，白天把吊床收起来，晚上铺开。

  这些吊床在都中很有用，因为是帆布做成的比较厚实，战斗时把吊床折叠起来堆在炮位边上，可以抵挡一些流弹和碎片，一旦军舰被击沉，水兵也可以抱着吊床跳船逃生，它会提供一定浮力。吊床两边高中间低，睡着肯定不习惯，所以训练人习惯吊床是个挺长的过程，日本的海军学校都是一入学就让学生睡吊床，让他们以后熟悉海上生活。北洋的水师学堂是不是睡吊床不见史籍记载，但是就历史环境来看，建设之初也是没少受英国文化影响，那应该也是睡吊床。

  军官和士官生活区要比水兵生活区好得多，哪怕是低阶军官和士官，都拥有带床和写字台的独立舱室，不需要去住大统舱，虽然里面的陈设简单，除了床就是写字台和椅子，但和水兵统舱比起来，那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外军官和士官还有属于自身个人独立的餐厅，做到吃饭和居住空间的完全隔离。这些餐厅有很多长条桌子平时军官们在这里开会就餐，战斗时改成手术台，纳尔逊时代一些老水手经常会向上舰参观的人介绍，桌布上哪些痕迹是菜肴汤汁留下的，哪些是鲜血染成的，然后等着看观众们一脸惊愕的表情。

  在一条船上居住条件最好的当然是舰长，他有独立的餐厅，独立卫浴，他的副官和警卫也有单独舱室，会有警卫在他门口24小时三班倒为他站岗，和舰上其他人比起来，绝对就是国王级的待遇。

  事实上，在19世纪的大环境下，舰长就是军舰上的国王，哪怕舰上有重要贵宾，贵宾住在哪也要听从舰长的安排。邓世昌要是想让李鸿章住厕所，手下士兵就一定会把李中堂扔倒厕所去。

  为啥军官和士兵的区别待遇这么大？因为他们完全处在两个世界，北洋海军内部不像我们想象的“官兵友爱一家亲”、军官和水兵们上下级打成一片，他们等级森严，官兵之间没有过多的沟通。

  因为他们学的是英国海军的做派，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维持在海上艰苦生活环境里的纪律性。不仅等级森严，北洋海军对水兵的刑罚种类也很多，而且很严酷，比如说跪锚链、鞭刑等等，全是从英国全盘搬过来的。传说邓世昌曾经鞭打水兵至死。

  不过和英国不一样的是，北洋海军的军官和士兵待遇优厚，他们的俸禄是由年俸（基本工资）和船俸（岗位津贴）组成，一等职务的水手年俸是120两白银，电灯兵的年俸是360两，就连在岸当差的夫役，这是拿工资最低的一伙人了，年俸也有36两白银，清朝的九品文官年俸才33两，七品武官是36两。

  北洋水兵绝对是人上人的收入。不仅是工资高，北洋官兵的伙食也不错，跟据考证，北洋舰队普通水兵们日常伙食以米饭、面饼、馒头等为主食，配菜以猪羊肉、白菜、萝卜、海带，同时代的老百姓还在人吃人，八旗士兵还在啃窝头，相比之下已经是十分好的伙食了。军官的伙食更好，他们受西方影响很大，所以餐桌上经常会见牛排、红酒这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饮食，在甲午海战打响那天，北洋海军吃的中午饭是烧鸽子。

  既然待遇怎么优厚，肯定要报名参军的人就趋之若鹜，当他们的军官只有一条路子，就是就读水师学堂且顺利毕业。士兵相对容易一点，都是从社会上招的，首先你得16岁以上，身强力壮，并且你不能有过犯罪的记录。

  再一个，你得读过书，没读过书不行，要知道，仅仅这一条，就可以刷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因为清朝的文盲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接着，你还得找个担保人，有点像今天的银行贷款，将来你在部队里，如果违反军纪，或者临阵脱逃之类，不但你倒霉，保人也得跟着倒霉。

  通过这些，然后才开始面试，等通过面试了，那么恭喜你，你成为了一名三等练勇，可以在练习舰上学习，主要就是理论操作方面和学习英语。因为在北洋海军里，平时说话用的是中文，但是遇到操作性的口令，比如“火炮发射”、“火炮准备”全是用英语。

  北洋海军对此还有个解释说明：如果军官跟水兵们交流说汉语，下作战命令的时候也说汉语，水兵们很可能难以形成条件反射。军官突然转换成英语了，水兵会突然间一机灵，知道接下来说的是作战命令，所以军官发号施令全是用英语。三等练勇要经过两次考试，全部通过才能成为三等水兵，这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可以上船出海了，不过你就算工作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做到水手长，这是士官的最高等级，再往上就是军官了，基本上只有水师学堂毕业生才有资格当军官。

  无论是选拔方式，还是生活、待遇、军纪，北洋海军都与传统的中国社会格格不入，在传统知识阶层眼里，他们没读过孔孟之道，连基本的道德修养和国学功底都不具备，就能获得多少士子们求之不得的前途，因此北洋海军上下所有人都遭到了以清流派为首的旧官僚敌视。

  我们也都知道，这帮清流派，天天就会考个科举，屁本事没有，还瞧不起别人，北洋这些军官士兵，搞的这么多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入流的玩意，反倒拿的钱还比他们多，那他们肯定一顶一的不服气 ，所以在海军成军的那天起，清流派就在给他们下绊子，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那年，户部尚书、清流派领袖翁同龢就上了个折子，说海军现在特别强大，他们把守渤海外敌进不来，既然都这么强大了，所以我建议这两年就别给他们花钱了。

  等甲午战争爆发后，他们又不断的上书弹劾，说他们作战不利，恨不得把北洋上下都杀之而后快，基本是以一个幸灾乐祸的心态盼着他们倒霉出丑，而这种心态又是大多数官僚的不谋而合的想法，即要应付敌人又要应付自己人，这支海军回天乏术走向覆亡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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